□ 胡孝清

　　每至清明，柳枝随风起舞，我的思绪飘远，回忆起与逝去亲人一起度过的那充满欢笑与温馨的美好时光。

　　记得小时候，外婆家门前有一棵垂柳，细长的枝条随风摇曳。每到春天，柳絮纷飞，我和外婆就坐在树下，她给我讲着古老的故事和母亲、舅舅小时候的趣事，我听得入迷。外婆总是笑着看着我，眼神里满是温柔。

　　第二年，外婆生病了，那年的春天似乎也变得格外的冷清。柳絮依旧飞舞，可树下的我们却少了许多欢笑。我守在外婆的病床前，看着她日渐消瘦的脸庞，心里满是不舍和害怕。外婆的手变得枯瘦，却依然温暖，她轻轻握住我的手，说：“孩子，别怕，外婆只是要去很远的地方游玩了。”那一刻，我的眼泪夺眶而出，却只能强忍着点头。

　　小时候的清明时节，母亲总会带我去河边的老柳树下折柳枝。她踮着脚，枯瘦的手指灵活地扭断新枝，编出一顶小巧的草帽戴在我头上。“戴上这个，小鬼就抓不走我的乖儿子了。”她笑着捏我的脸，手上的纹路里还沾着柳树的清香。那时的我不懂生死，只觉得它们在空中翩翩起舞，怪有趣的。

　　有一年，父亲在院子里栽了棵小柳树。我蹲在旁边看他培土，柳絮纷纷扬扬落进新挖的坑里。“等柳树长大了，你也就长大了。”父亲抹着汗说。从那以后，我都会站在柳树下量身高，看自己有没有超过新抽的枝丫。可柳树长得太快，很快就高过了屋檐。一次，暴风吹折了柳枝，父亲踩着梯子修剪断枝，我在树下仰着脸看他，阳光透过柳叶在他脸上投下晃动的光斑。“树和人一样，都得经得起风雨。”他说着，把砍下的柳枝递给我，上面还沾着新鲜的树汁。去年清明，我在他的墓前栽了棵小柳树，柳絮落在草叶上，恍惚间又看见父亲蹲在泥里，裤脚沾着草屑的样子。

　　现在，望着那漫天飞舞的柳絮，我仿佛看到了生命的轮回与传承。它们虽小，却有着顽强的生命力，即便飘落，也会在泥土中孕育出新的生命。就如同我们的亲人，虽然他们离开了这个世界，但他们的爱却永远不会消失，会在我们心中生根发芽，温暖着每一段旅程。